61 文昌遇火-《金瓯无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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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渠阴镇的乡民们十分热情,按照乡里的规矩,有新户来,邻居街坊都会送些自家种的蔬菜,又或是腌的鱼鲊、做的点心。泉亭王身份尊贵,四街邻里也不敢明着送,就趁夜挂在门梁上。唐瑾听说了这个规矩,就让厨下做了糕点,派人挨家挨户的送去。这原本也就是来此几日的事,可是到了十二月每天早上收到的东西还是只见多不见少,甚至多了木桃一类的东西。《诗经·卫风》中有一篇“木瓜”,有道是:“投我以木桃,报之以琼瑶。匪报也,永以为好也!”这不知是哪位读过书的小姐送的。

    木桃只是一个开头,没几日门头上就多了同心结、鸳鸯帕、玉搔头一类的东西。杜仲将这些东西盛给王爷时,唐瑾撇撇嘴,当着尉迟晓的面对杜仲说道:“把这几日收到的东西都拿出来,在门口支个桌子,让街坊四邻来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尉迟晓叫住杜仲,她对唐瑾说道,“那些东西都扔了吧?这样大张旗鼓的摆出去,对那些女儿家的闺名也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有辱闺名”正是唐瑾的本意,受了辱就知道下次不敢这么做了。只是妻子这样对他说了,唐瑾也就对杜仲摆摆手,示意他把东西扔了。

    杜仲方下去,木通就进来了,“王爷,临山县县长曲奉求见。”

    临山县是绥郡辖下的一个县城,而渠阴镇又在临山县辖下。县城辖下往往有镇,有村。村中多则数十户,就是百姓聚居的地方。而镇则类似于村庄附近的市集,发展的年岁长了便形成了镇。

    唐瑾问道:“他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想请王爷为义学题几个字。”

    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县衙在临山县城内,离渠阴不远。只是县长用的牛车,不比唐瑾素日骑的快马,凭着牛车的脚力来到渠阴,那是走也要走上半日的。

    曲奉年过不惑,头发已经花白,这一路过来先坐牛车,后又乘船。一路被凉风吹得冷透了心,这时进了屋里又是暖炉,又是地垄,曲奉脸上又开始发热。到了唐瑾面前时,就是一个大红脸。

    唐瑾招见他的地方不是前面见客的门厅,而是后头的小堂楼。这也是尉迟晓听说义学、想要见识的缘故。

    此时尉迟晓也在坐,和唐瑾一左一右坐在正位的两把椅子上,中间放着云石茶几,后面是一扇隔断云屏。

    曲奉见了王爷,又看见与泉亭王并坐的年轻妇人,想是王妃,就恭恭敬敬的行了礼。唐瑾向他问了义学的状况,听说义学就在渠阴,便向尉迟晓问道:“要不要去看看?”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她对曲奉说道,“曲县长一心为民,堪为一方父母。”

    曲奉连称“不敢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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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外头河埠上备了船,泉亭王夫妇二人便由曲奉陪着往义学去,谂儿没有见过义学的样子,便也带了一道。

    下了船上岸,过一条青石小路,就见二层木楼上挂着一块木匾,上书“文昌阁”。进去是个跑马厅似的小院,上下两层。木楼有些潮湿,谈不上细致,不过结实挡风罢了。楼上两间先生的卧房、学子念书的书房,下面一圈亦有书房,再就是厨下、饭厅一类。

    进了门里,就听朗朗书声。

    ——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?人不知而不愠,不亦君子乎?”

    文昌阁的楼梯狭窄,仅容一人通过。谂儿已经“噔噔噔”的跑上去了,唐瑾牵着妻子的手,一步一步注视着她,一同往楼上走。

    “谂儿慢点,童子们还在念书。”尉迟晓说,声音不大,但谂儿踩着地板的“咯吱”声明显小了。

    “大伯,他们和在宫里一样,都坐在一起读书,不过他们人好多。”谂儿拽着刚上来的唐瑾的衣摆。

    “他们是寒士,所以聚在一起念书。”唐瑾说。

    “什么是寒士?就是穷苦人吗?”唐谂问。

    唐瑾向他解释,“寒士就是出身贫寒的读书人,他们虽然穷苦些,但国家正因有了他们才可立国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谂儿又问,“大伯不是寒士,可大伯不一样带兵打了胜仗吗?”

    唐瑾反过来问他:“如果有大中小三本书,你会把哪本书放在下面?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大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因为大的放在下面才稳,放最小的一本书在最下面,一碰就倒了。”

    唐瑾道:“理书和治国的道理一样,寒士是国家的大多数,只有他们稳固了,国家才会稳固,放在上面的书才不会倒,因而才可以立国。谂儿懂了吗?”

    “懂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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